“在下雨。什么都不能让我激动。”——佩索阿

[三少爷的剑电影/燕谢]言谢 24

祝大家新年快乐!




四角立柱,雕花平台,镶以木制围栏,中央围住锦缎睡铺,四周黑漆描金,雕的不是吉祥如意,而是男女合欢,其肆情任形,仿佛传出浪笑虐虐。

这看起来似乎是一张上好的拔步床。

这种制式的床做工精致,又不失华贵,常是富贵人家嫁女所用。近年来工艺越发奇巧,听说在江南地区,颇时兴于床檐垂挂一圈鸟形小物,婆家的人透过观窥鸟饰晃动,来看是否适宜打扰——婚床由此多了一分靡艳。这张床也依此而造,挂饰形状却不是鸟形,而是许多个裸体女子,或为捆缚之姿,或做哀呼之态,更有甚者肢体残缺,看了让人心底发寒。可惜这床虽在小处“匠心”独具,却与其他都有个大大的不同:它拆去了顶端的床盖,上方根本一览无余,也因此失了床中床,罩中罩的制式,几乎不能称为一张拔步床了。

燕十三却明白,这张床实在是最恰好不过。因为他跟谢晓峰,正从这失了顶盖的床上方落下来,直扑到一团粉青色的香滑罗衾里去。

他的手仍紧紧搂住谢晓峰,尤其在撞入密道后发现下方空落时,燕十三一口气无法及时提起,只得尽可能将青年纳入肩臂保护之中。

鼻端闻到被衾扑来的香艳脂粉气,燕十三立刻明白自己猜对了,亦猜得不够对:他原想若是在刑罚房内设一密道,该是为着听取女子受刑时的呻吟,没想到大老板比他所想更为夸张,竟在刑罚木架的密道下直接放了床帐,将他人身虐的痛苦化为自己性事上的欢愉,实在是超乎所料。

燕十三以肩膀轻压,见这的确是一张没什么古怪的床,便舒展手臂,让谢晓峰侧卧在他身边。

谢晓峰的半张脸埋在柔软的绸缎里,睫毛伏于下眼睑上纹丝不动,恍若一尊玉像,燕十三看他寂如寒潭,虽有过几回见他毒发昏厥的经历,还是心里不安,鬼使神差探指去触他脸颊。青年脸颊微凉,带有汗湿,不知是被热度灼烤还是力尽气弱。燕十三指腹浅蹭,心里涌起一股连自己都惊愕的柔情,不禁将手掌贴伏更多,又去摸他脖颈脉搏,以求安心。

刘何曾说过“针”毒共发七回,谢晓峰至少已经六次毒发,血中香气也越发轻微。照理说这似乎是毒褪的迹象,但燕十三见每次都越发伤身,不由得更为担忧下一次时谢晓峰又要受多大痛。他深受经脉散乱之苦,因而倍加着紧对方所受痛楚,恨不能借这重病之身仅有的一点生气给面色苍白的青年。

谢晓峰迟迟不醒,燕十三也就不转眼地盯着他瞧,所幸手下脉搏虽慢却稳,只是难掩虚弱。入口处传来隆隆雷声,不是天象,而是屋崩楼毁,如愤怒的巨蛇般把火烟血舌阵阵探过来。

燕十三这时方觉得后怕,他不禁想,若果谢晓峰死了,或者自己未能带他出来——如今他们都还在,仿佛就已经令他耗尽能要的全部好事,无法在筋疲力尽中再有余力,只想就这样歇口气,再等谢晓峰跟他一起出去……燕十三连日急怒交瘁,失血伤重,撑到这时终于倦意浓极,神志昏沉。他心里一边想着谢晓峰胸口刀伤,一边不假思索,也没力气思索地径直探手下滑,往谢晓峰胸口摸索。

也许是触动伤口疼痛,谢晓峰竟然低低呻吟一声,茫然睁开眼睛,恰好对着燕十三侧脸望过去。两个大男人四目相对,没有一个是完全清醒的:谢晓峰刚刚才醒,低头看了看燕十三的手,毫不觉怪,倒是认认真真地问:“十三,怎么了……找什么?”

燕十三见谢晓峰醒转,又惊又喜,顺嘴答道:“你这里的伤如何?”忽而觉得不对,骤然闭口醒觉。两人方才还身在业火地狱,此时已卧于华床绮帐,身体相挨,气息互染,实在是说不出的暧昧与…香艳。更何况这床本就是一张淫靡艳情之床,谢晓峰全然不知,燕十三却看得清清楚楚,此刻自然千百念头在脑子里乱转,难以断绝。

谢晓峰奇道:“咦?脸色怎地这么古怪。”他以为是伤病之故,便去抓燕十三手腕,这才发觉对方右手所“找”的地方在自己衣襟之内,一下子脸颊火热,讷讷不语,手不知往哪放好,只能装作四处环视,想将身处的地方看个仔细,然而这一看之下,满床春情躲也躲不过,比之刚才的尴尬害羞只有更甚。

燕十三原本尚在迷糊,现在精神倒是一振,只觉得谢晓峰不知所措的样子十分好笑。而今两人已经互明心意,谢晓峰在他心里早就是刎颈胶漆,再难舍下,论情入骨,名堪有室。他虽然浪荡江湖,性子洒脱不羁,但在情之一字上,便如对剑道般绝不后悔回头,一旦认定,可平山海。

燕十三一边觉得谢晓峰羞赧得有趣,但又想这人便是正经惯了的性子,方才平分黑尾的那一吻大约已算险中放纵,如此看来,脸颊发红的青年尤为可爱,不由得带笑抽手道:“你脸色却更古怪。”他有心再留几刻,谢晓峰却深吸一口气,用力起身,站稳身形,又来扯燕十三:“说笑暂缓……我们先离开这里,你的伤不是小事,不可再耽搁。”

燕十三依言起身,但忍不住在谢晓峰耳边故意压低声音道:“原来你不爱说笑?”

谢晓峰正仰头观望两人坠下来的那个出口,被燕十三气息一吹,耳根更热,他怕燕十三误会自己意思,慌慌张张想要解释,却在千百句更好的话里寻了个听起来最傻的理由:“……这,这床不好。”说完后醒悟过来,再收话已迟,只得急往密道前方走去

燕十三一怔,随即明白他话外之意,不禁大笑。



果如两人所猜,少清清没有浪费大老板为了自己享乐所做的这条密道,燕谢往前行去,密道尽头处便是假晓月楼的一个房间。如此看来,也许连这空间都是早已有之,只不过并非是以假乱真之用。那么,少清清能在短时间内布置好一个“晓月楼”也算人力可为。

或许是因为大老板这条密道是为自己所用,或许是对它的隐蔽性极为自信,一路并无任何机关埋伏。纵然之前听谢晓峰提过少清清设局,燕十三踏入“晓月楼”大堂时仍难掩惊讶之色:“…如此布置,难怪连你也没认出来。”又看到地上大滩血迹,脸色一沉,目光不由阴鸷。

谢晓峰见他表情变化,不想他忧心,故意接话道:“原来我在燕兄心里这般敏思善察?”

燕十三转头瞥他,道:“若是韩大奶奶在此,说不定比你早认出真假,你说我是否在赞她敏思善察?”

谢晓峰忍不住低头笑出声:“燕兄虽只大我五岁,嘴上功夫却像比我多修行十几年。”

燕十三几步凑近,低声道:“三少爷也不必嫉妒,反正从今怕是要一同修行……”

谢晓峰呆呆眨眼,正在想如何回这撩拨之词,忽听那个连通后厨的出口吹来一阵热冷交杂的风,其中隐隐传来人马嘈杂之声,并间少女的嘶喊——听起来哑中带哀泣,竟然有几分像是娃娃。燕十三也一愣,两人再听:根本就是娃娃!

这下子燕谢不再玩笑,对看一眼,容色严整,匆匆往外而去。初时他们疑心是娃娃遭遇危险,待远远见了十几快马上的人着的都是神剑山庄衣色方明白是友非敌,很是松了一口气。娃娃已经哭得乱七八糟,见到两人出现,静止一瞬后越加敞开真心,扑过去抱住他们继续往九十十一乱下去,若不是燕十三放下颜面装作伤重哎哟两声,光是女孩眼泪足以救火好几回。

神剑山庄的弟子们扶三人上了马车,接下来便要去医馆疗伤。谢晓峰揽住尚在抽噎的少女,于燕十三身边回头望了一望终于烧到颓势的晓月楼:有诗文曾将烈焰比作红花,可烧到猛烈的火只有狰狞,与花朵无半分相似。人火为火,天火为灾,这场火本也是一个凡人所燃,却因为扭曲的执念,将它变成天上坠下的一炉苦海恶业——谢晓峰曾多次心惊于少清清何以做到如此地步,然而也只有人,可以做到如此地步。

人世苦乐,若是一场大梦,那这梦深梦浅,大约唯有其中之人才能讲明。

谢晓峰有些出神,忽觉燕十三的手指强硬地探过来,一路划过自己手心,压到腕间。他下意识转头去看,只见身边的黑衣剑客微微一笑:“探我的脉。”

原来他这么一伸手并不是为了去按谢晓峰的手腕,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手腕递到对方指尖。两人手掌相握,都抓着对方命脉,没有谁比谁少给一分,也没有谁要对这一路生死相托的情谊论恩言谢。

谢晓峰乖乖探他脉搏,脸上神色初时还是困惑带一点不安,过了片刻终于眼睛渐有光彩,朝燕十三睁大眼睛。

燕十三笑道:“神医嘱我放下执着,我却要庆幸终是心怀执着。”

谢晓峰愣愣地看着他,也跟着他笑。

娃娃探过头,她见两人神色,知道不是坏事,可又听不懂究竟说些什么,又好奇又恼火,且因为不停抽气,说话不太成个:“停,停车!我不坐这里了!”









还有一个简短的尾声就完结了!打完boss可以回家回血了,可喜可贺,可喜可贺呀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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